“顾傻!顾傻!”
不知有多少人这般对着少年呼喊,不知多少人对少年的执着嗤之以鼻,又不知有多少人对少年报以怜悯。不仅因为他那谐音可笑的名字,也因为他不肯放弃他那飘渺的大侠梦。
少年名叫顾渔,罔所顾忌的顾,渔海樵山的渔。
因为“渔”与“愚”谐音,又因为“愚”有蠢笨之意,所以顾渔常被其他人戏称为“顾傻”。
可顾渔打心底里知道,其实他并不在乎那些耻笑,也并不需要那些施舍。只因为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静静地匿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顾渔曾听闻那道佝偻身影逝去的辉煌,也曾目睹那道佝偻身影一怒之威。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何那原本伟岸的身影会忽然变得弱小,但顾渔永远知道自己的心里烙着那人的伟岸,不论他现在如何落魄,他都会永远铭记。
那一度是他梦里心里都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可以佝偻着背,可以满身尘垢,可以隅于角落,可以寄身灰暗。但当他直起腰,直面光,他就依然伟岸。
顾渔不曾想过,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存在、这样一个让他安心续梦的存在,就这样败得莫名。
顾渔眼看着沈清风在原地不正经地兜着圈子,心中的不忿一上一下地跃动。他冷不丁地冲到沈清风的身前,在后者略有惊诧的眼神下,顾渔瞬间感到自己仿佛注射了一剂强心剂,抡起拳头朝着沈清风的面门砸去。
在他的脑中,不断的闪过往日里老鬼在他面前使过的寥寥几式。顾渔的心中渐渐鼓起信心,因为他深知这寥寥的几式,比那些武夫表演出来的花拳绣腿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但顾渔心中渐渐鼓起的信心很快便被粉碎了。他砸向沈清风的那一拳,被沈清风轻松地截在途中。
“跟那老鬼拼硬的确实吃力不讨好,但和你打真就有点欺负人了。”沈清风无事一身轻,开口果然又是不着调的话语。
“才不要你管!”顾渔发了狠地一挣,将拳头从沈清风手里解放出来。他接着就再度挥拳迎上,却见沈清风皱着眉不做阻挡,顾渔心里有些发怵,手上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最后硬生生地顿在半空中。
“没打过人?”
沈清风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顾渔攥紧的拳头上,没有用力,顾渔的拳头却一点一点地松了下来。
正如沈清风所言,顾渔切切实实没有打过人。或者说,没有遇到一展身手的机会。他下决心只对恶人兵刃相向——这是他所认为的一名大侠最基本的风范。
但沈清风算恶人吗?顾渔摸不着头脑。
“太正了。”
沈清风叹息。他转身迈步,路过老鬼身旁时,他伸手将正正好好贴在那老鬼胸膛上的符箓揭走。
没人再拦他。
顾渔呆呆地杵在原地,他自然明白沈清风那三个字是说给谁的。他有些动摇,他感到纠结。他愣着,直到一只手缓缓地抚在他的头顶。
“想到什么了。”那老鬼的声音依旧嘶哑,不过声音明显的润色了许多。
顾渔撅了撅嘴,沉吟不语。
“那个破人说的话不想听就别听。人破,心破,嘴皮子也破。”老鬼眯眼看着沈清风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要是换个地方,老夫扯着嗓子喊一声他的臭名,他立刻跟老鼠一样满街乱窜!”
老鬼鄙夷着,其实他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全然不同。要是换个地方,或许他还没能碰到沈清风的衣服料子,他就暴毙当场了。
“阿爹,你认识他?”顾渔仰起头,似乎想要看清老鬼的眼睛,看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看看他是不是说了假话。不过很可惜,顾渔没能看清。顾渔以为只是自己年幼,只要再长大些,再长大一些些,他就可以看清了。但其实,哪怕此时烈日当空,哪怕此时世界光明,他也不会如愿。
因为顾渔不知道——有些人的眼睛是看不清的。
这些人或许曾经纯粹过,但那一片纯粹早被污浊,就好像一潭死水里滴进了墨,不论这潭水从前多么清澈,最终只得日渐浑浊,再不复从前。
老鬼点头,“算是。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以前……他真是好不风光,哪能像现在这样?”
“我想听阿爹讲讲那个叔叔的故事!”顾渔把双手举到头顶,握住了老鬼皱巴巴的手。“听阿爹的语气,是不是在阿娘那里发生的事?”
顾渔巴巴地望着老鬼,或许他也对沈清风感到好奇,但他更敏锐得觉察到了老鬼不同寻常的举措。对于顾渔的娘亲,顾渔只在老鬼酩酊大醉时捡到零星的一些片段。
顾渔的姓氏随了他娘亲,他生在他娘亲的故乡,却长在一个与故土全然不同的地方。他时常感到自己对这片土地的陌生,尽管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他不说天资聪颖,却绝对不傻,他也猜到这一切的缘由想必与老鬼不曾说起的过去以及他顾渔的娘亲息息相关。
“听什么听,净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老鬼皱着眉斥道,顾渔只得悻悻作罢。但他心里仍是惦念着沈清风,惦念着这并不平静的一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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